那声音清润悦耳,有几分修行之人宠辱不惊的滋味。
见他将离,宋星遥没忍住,站在马下急急问道:“你叫什么?”
他这才望向她——十五岁的宋星遥,杏眼圆脸,甜美一如早春黄杏,和他妹妹一样,是个极标致的姑娘。
“贫道清霄。”
他简单一答后便策马离去。
后来,宋星遥才打听出来,清霄是他替圣人在终南山玄清宫出家修行时的道号,他俗家姓名林宴。
那一天,是林宴修行期满,归京还俗之日。
————便因着曲江池畔那一眼,宋星遥从此念念不忘,开始追逐林宴,像他甩不掉的小影子。
那时的她怎么想的呢?大概是初生牛犊未遇风浪未识阴秽,没什么能够阻拦她的脚步,就只是追逐着他,心里眼里全都是他,无所畏惧。
满长安的人都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有取笑嘲讽她的,也有觉得她勇气可嘉的,各种各样,却独独没有觉得她能成功的。
宋星遥也从未对嫁给林宴抱存期待,毕竟她只是整个长安城那么多迷恋林宴的小娘子中的一个,毕竟宋家和林家的门堂安顿,便请林宴等人在绣阁外的小花厅暂歇。
花厅的槅窗正对着绣阁院子,几丛芭蕉半掩月门,被雨水浇得青翠透亮。
林宴沉默地站在窗前远望。
方遇清和俞深两人已经习惯他的寡言少语,自顾自饮茶闲谈,并不打扰他。
过了许久,宋梦驰这才抹着脑上的汗赶来,进门就拱手连连告罪。
“哥几个不必如此见外。”
俞深不以为意地摆手道,转而问他,“令妹现下可好?”
“大夫给她瞧过,只说可能是旧疾导致的风邪侵脑,现下喂过丸药,施了针,已经睡下。”
语毕他叹口气,眉间未解,“信上说她旧疾已经好齐全,我这才赶来接她去长安,现下又突然发作。
此去长安路上车马奔波,也不知她经不经得住。”
林宴回身走来,边踱边问:“她这旧疾就是你说的,五个月前受得的伤?”
“正是。”
宋梦驰道。
林宴点点头,眼帘微落,遮去眸中一抹异色。
若他不曾看错,宋府门外她无声的唇形,喊出的应该是他的名字。
她是怎么认出他的?那个跪在门前的丫鬟莺香,他亦有印象,那本是她最信任的丫鬟,随她嫁入林家,最终却受人利用毒害于她。
这一世,她却早早将莺香逐出院子?还有已然被错过的……曲江池畔的初逢,似乎也被生生改掉。
五月前,他也在那时候归来的。
“清霄兄?”
旁边有人唤他。
方遇清更是调侃道:“林兄想什么呢,难得见你走神。”
林宴这才察觉自己失神,微勾唇角,并不回应,只朝宋梦驰道:“你也不必过份担心,六娘子吉人自有天相。
倘若她能随我们回到长安,到时我请宫里的老医官到府上替她再仔细诊治一番……”
话没说完,门外宋大郎拱手入内,朝众人道:“几位的行李已命人送到静章堂了,另已在那边备下薄酒,给几位接风洗尘,请。”
说话间因听林宴提及要请医官的事,心中不免好奇,于是问道,“三郎,先前话说了一半,你还没介绍这位兄台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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