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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吉连忙扶着鞍头,又有点脸红。
他不要导游牵马,自己来挽那疆绳,回头对她说:“你要扶稳了,不然,掉进河里。”
那马向前走了,轻微的颠簸。
“我才不会掉进河里。”
林吉坐稳了,高兴,又开始念叨:“当年信道情无价。”
“不准往下念,不是什么好诗。”
莫寒忽然霸道起来。
“知道了,知道了。”
林吉没往下念。
——当年信道情无价,桃叶尊前论别夜。
脸红心绪学梅妆,眉翠工夫如月画。
来时醉倒旗亭下,知是阿谁扶上马。
忆曾挑尽五更灯,不记临分多少话。
她只是感慨那一句“知是阿谁扶上马”
,至于那首诗里的前缘后事……
诗中女子的梅妆眉翠,是为了一个男子,而她的归宿,却不知是阿谁。
诗是好诗,情难而已。
“我们去哪呢?”
林吉侧身坐在马上,看遍地的野花,看远山绵延,雪盖一段。
“不知道,一直往前走就是了。”
莫寒说。
她微微一笑,想起昨天,她和他跪在寺庙褪色的长木板上,安静地磕长头。
过去所有的关于生死的事情,那时都漫上了心头。
那些无常变幻,不会因为思虑而改变。
但当他们离开寺庙,穿过市集,人世间的声音,有烟火气,让人从虚无的悲伤中,降落下来。
此时此刻,他牵着她的马,一直往前走,经过雪水化成的溪流。
垒起的石块是岸,长长的木头是桥。
她坐在马上担心掉进河里,但那河水清澈极了,往河流的来处看,甚至有微微的蓝色,是晨曦的颜色。
她似乎听见黑颈鹤在山谷里清唳,但那声音不是真的,这里的鹤群冬末来,晚春走,他们来的时间不对。
他忽然就停在了桥上,回头笑着说:“婚礼之前,你和我要形影不离。”
“为什么?”
她问。
“因为,你有逃婚的前科。”
他笑着说。
“我发现你一肚子坏水,我不逃婚,能遇见你?”
林吉被讽刺,不高兴,大言不惭。
“嗯,总之,你和我要形影不离,这一辈子都是。”
他偏执地说,但她听了,还是忍不住动心。
这里多好,他牵着她的马,站在溪流的桥上。
他们回望高山、绿野,回望她和他的前缘。
就在这样停顿的片刻,她有点恍神,她会挽着他的手,雪白纱裙拂过教堂的石阶,而石阶旁的那一丛白花,依然盛放着,等她迈进教堂的大门。
她忍不住说:“我要下来!”
莫寒只好走过来,伸出手臂接她,她想也不想,就从马上扑了下去,扑在他怀里。
幸好,他稳稳地抱住了她。
她也抱住了他,她抱得紧,她打算抱住他一辈子,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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