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沁芮山路走惯了,这假山上虽看似崎岖,却仍能让她闭着眼还安然无恙。
薛沁芮便发着神,未注意脚下究竟是何物,一踢一踢地往下走。
倏地她被绊了一跤,一个踉跄,险些栽了下去。
一件葛衣横在路中央,躺得整整齐齐,像被人特意整理过。
而这与方才的布条颜色一致的葛衣,被撕了一片衣角。
这条路确实是她走过的。
而来时还没有这件葛衣。
眼下若她拿着这葛衣去问,定能极快地知晓究竟是何人捣鬼。
葛衣材质看地位,尺寸看身形、还有好些法子,一想便都蹦了出来。
她不愿待下去,只略加考量,捡起了葛衣便快步下了山。
回了院子,立即将揉成一团的葛衣塞进了睡房里的一个小匣子中,上了锁,钥匙扔进了另一个大匣子的深处。
接着薛沁芮迎亲东方才露出鱼肚白,衿国府上下皆已清醒。
锣鼓马车都备好了。
后厨的庖子进进出出,四下里吆喝着,刀在砧板上发出阵阵急促的声响。
薛沁芮深呼吸了几番,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
一只手生硬地抓紧了缰绳,僵着腿,生怕不小心夹住了马肚,另一只试探着抬起来,缓缓正了正沉重的头冠,抚去上马时沾染上领子的些许灰尘。
薛沁芮之前从未有幸骑过马。
在宣邑,不过是乘着头老黄牛悠悠地走。
后来愈加穷了,牛也没了,便是一头瘦骨嶙峋的癞头老驴,一颠一颠硌着人生疼。
她看着路过宣邑的那些豪族与官员们策马飞驰的模样,心中又羡又惧。
就不知马这般快的步伐,会不会将它背上之人一下子甩出去。
小时候还听闻过有人站在马屁股后边玩,被踢残了腿,一辈子都这样瘸着,险些床都下不来。
牵马之人随着前头动了起来,迎亲队伍离衿国府愈来愈远。
马蹄声淹没在喇叭与鞭炮声中。
脑袋上的金饰随着马的前进晃悠。
刚出来的太阳光在金片银丝上蹦跶,一跃便进了薛沁芮的眼里。
路边的人渐渐多了。
荷笺郡主的大婚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寻常富贵之人娶夫罢了。
自然要来瞧瞧这一步登天的贫民娶狼娃的稀奇。
依吩咐,前排的丫鬟们朝周围的人撒着喜钱。
众人哄抢着,仍不忘抬头去试着一睹衿国公之容。
薛沁芮特意叫太监挑了好些五彩玉步摇与嵌珠流苏,几乎将半张脸都掩了起来。
但这仍挡不住两侧群众的目光。
哪怕一个轻微的抖动,叫步摇间露了些缝隙来,他们也能眼尖地瞅上一眼,再窃窃私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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