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清幽冷落,只消在里头待半天,青灯古佛的念头都滋长不少。
谷蕴真进了堂屋,转到上锁的里间,推开沉重的木门。
里头一片霓裳璀璨,那都是一件件用木架支起来的戏服,每一套都曾经穿在谷蕴真身上,他妆扮脸面,幕布升起,他挽指、甩袖、再开口,台下不是喝彩便是雷鸣掌声。
它们应当生在掌声与赞扬中,而非静寂地藏在这一方偏僻的角落,沉默地追忆过去的短暂荣光。
谷蕴真在这间屋子里待了半个时辰,和门出去,抬指擦去眼角的微微涩意。
落下手来时,瞥到自己右手上那一大块浅红色的胎记,观海方才应当也是在看这个。
那一点冰侵红墨,是缺憾还是完美,大抵因人而异。
―――昨日的求爱计划全线崩溃,许原无比挫败,带刺的玫瑰细雨斜风作晓寒,初春里雨丝如线,飞缠槐叶。
谷蕴真阖上木门,把春衫的扣子往上合上两枚,仰面便是如情人温手爱抚似的朦胧雨点。
他夹着一把红缎面油纸伞,信步朝每日都要去的琴行走去。
清晨的斜阳胡同煞是热闹,路上有打着自行车铃肩跨深绿色口袋的邮差,也有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孩童,观山与观海在街头的包子铺等着胡婶买包子,善于踱步打太极的李老头在后排等得无聊,低头笑呵呵地与他们逗趣儿,鼎沸人声夹着鸡鸣犬吠――这是切切实的人间烟火。
一呼一吸,尽是香可四溢的世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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