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海格稍抬着微笑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我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凭什么我要称呼‘您’?”
(上)我们那天的对话仅止于此。
相信我不会写错任何一个字,因为我跟丹尼海格(下)九月份还是到了,栗子树上带刺的果实由青色变成褐色的时节,学校开学了。
这个学期有着别样的热闹:两个论坛先后召开,教育部长和数位本校出身的法兰西院士光临,还有旧校友捐资建成的新场馆开幕,学校里到处花团锦簇,欣欣向荣——都是为了庆祝建校200周年。
我但愿这些喜庆的事件让计财部的办事员忽略掉一个尚未缴费的学生我,可是人人各司其职,精英学校的系统毫无纰漏,我被一个亲切的电话叫到国际中心去,接待我的是一位会说中文的老师。
“我们注意到——,”
他说,“您尚未缴纳这学期的注册费。
因为一般来说,我们希望学生在每年的五月能够完成下一个年度所有的注册手续,而您在去年也是在九月份才交纳了全部的费用,所以我在想,您是不是有什么,嗯,程序上的麻烦?如果是这样,您知道的,学校是可以帮助学生申请里昂信贷的助学贷款,您是不是需要我们出具什么手续呢?”
他字斟句酌的汉语还是让我有点费脑筋,但是我还是明白的,他们希望我尽快交学费,催促我可以申请贷款来偿还欠他们的债务。
可是,有哪家银行会把钱借给一个19岁的中国女孩呢?她在中国没有父亲,她在法国没有亲戚和体面的朋友,她住在里昂城里阴暗肮脏的旧城区。
“我没有任何程序上的问题。”
我说,“只是我的钱还没有到,不过它们会到的,我会尽快交学费。”
我说。
“问题9月15日,所有的手续必须在那之前做完,逾期的话…………当然,我们是不可能将一位优秀的学生请出教室的,但是,小姐,超过9月15日,您将无法在任何一位教授的考试中得到卷纸。”
他说。
这位先生姓费雷,意思是“铁铸的”
,铁先生一直说中文,尽量婉转,但已经足够明白:过了9月15日,再不交费,请我滚蛋。
“我会在那之前交学费的。”
我再说道。
从国际中心出来,我穿过种满了热带植物的花房去教学楼等着上下一节课。
电话在肩上的书包里嗒嗒的振动,我一只手伸进去掏电话,好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忽然一个男孩迎面过来,把打火机伸到我面前,镶着绿琉璃的可爱的小东西被男孩的拇指一拨,青火焰跳动出来,男孩说:“要找火儿,是吗?”
我抬头看看他:“我不吸烟。”
“我知道,”
他笑,“只是我想找个机会问问你,这学期你给自己怎么排的课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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