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十六。”
她语调绵软,却带了浓浓的倔强与委屈。
刘徇瞧她这楚楚可怜又不肯低头的模样,终是无奈的笑了声,到底也是个才及笄的姑娘。
他手掌下移,轻擦去她面上泪珠,嗓音微哑,道:“我知道。”
“明日我亲自同大嫂说,请她好生管教阿昭。
只是大嫂自养了阿黛后,身子便似不大好了,恐也无甚精力。
阿昭若再无端寻衅,你便告与我,我自去说她吧。”
阿姝听得脸颊有些发热,眨着水汪汪的黑眸默默点头。
她虽不大信刘徇真能为了她待亲妹妹如何严厉,听了这话,仍是有些动容,仿佛这偌大的信宫里,终于有个人能站在她这一边。
她才被拭净的面上又滚下许多泪来,一串接一串,方才拼命忍下的堆积许久的委屈,好似一下开闸的洪水,倾泻而出,无声的落泪渐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最后皆化作不停歇的呜咽。
她秀气的鼻尖与双颊通红,越发楚楚可怜。
刘徇蹙眉瞧着,最初因她怎么也擦不净的泪而手足无措,后来实在无法,只得靠近些,犹豫着伸出双臂,轻环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后背替她顺气,在她耳边低声轻哄:“别哭了,教他们瞧见,都以为我欺负了你。”
他抬眸朝屋门边望去,但见婢子们虽站得远远的,却时不时朝这处偷觑,间或三两个作一堆,窃窃私语,越发令他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摸摸鼻子,莫名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恍惚间忆起二人在西山共囚一室时,她也曾忍不住掉了泪。
“派人将兄长尸身送回的分明是你,却为何不同大嫂与阿昭她们言明?”
提起兄长,他忍不住的伤痛,可想着阿昭方才的话,仍是想问清楚。
阿姝渐止了哭,红着眼眶,慢慢平复道:“我是太后之女,若此时告知她们,岂非有炫耀示威之嫌?我何必自讨没趣,在旁人伤口上撒盐?毕竟,令长兄回乡,入土为安才是正事,是谁做的,原无多大分别。”
刘徇不语,只沉沉望她,眸光复杂。
待夜半梳洗后,二人躺在床上,他瞪眼望着黑暗许久,终是悄然披衣起身,摸黑自箱笥中取出装着刘徜衣物的漆盒,无声抚摸半晌,最后冲此物深深磕了三个头,才放回。
团扇军中事多,刘徇不多时便匆匆离开,阿姝将他送走后,便独自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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