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倒是谈不上,”
那仆从冲他咧嘴一笑,小声道,“鹦鹉卫如今是金将军接管,西边的战事小楚将军也总是自告奋勇,我家将军日日在家静坐垂钓,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周兰木道:“沈将军达观知意,叫人艳羡。”
他随着那仆从一路到了朝中渠,瞧着他将木桶扔进了渠边一口井,边拉绳边道:“是啊——大人可知这朝中井?将军过几日便要酿梅花酒了,提前遣了我特意来这儿打水。
听闻此井是挑了朝中渠风水最好的地儿打的,水质也格外清澈甘冽呢。”
他连打了两桶水,正打算挑上挑子继续随周兰木走,周兰木却伸手制止了他,招呼着他蹲下了身:“小哥儿,你瞧瞧这是什么玩意儿?”
那仆从站着的时候没有看见,甫一蹲下便瞧见他打的朝中措中阳十二所昭罪司错落穿插在四十二坊中,就是为了中阳人能够及时迅速地报官。
显明坊作为中阳城最为重要的贵族大坊,坊门处便有一座昭罪司,小贺跑去报案之后,官兵来得十分迅速。
中阳城内护卫官兵称为“金蝉子”
,此刻在显明坊边昭罪司当值的,恰好是金蝉子中今日刚刚升职为坊长的乌顺。
中阳向来治安良好鲜有凶案,乌顺正愁没有升官发财之道,瞧见来报案的小贺大喜过望,当即便带了一堆人急急赶到了朝中井旁。
不料朝中井边上已经围了一大圈人,正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什么,乌顺摆足了架子,骂骂咧咧地在人群中分出一条路来,却发现井前站了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白衣公子。
而在这白衣公子手中,赫然是一只女子的金钗。
只是金钗还不算什么,骇人的是金钗的钗头被许多黑色的头发紧紧缠绕了起来,似乎还生了些菌斑,钗尾染了十分醒目的血迹——一看便像是一件凶器,怪不得周围会引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人。
乌顺往那白衣公子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当机立断,一拍大腿道:“来人,把这人给我制住了!”
他身后官兵不知所以,但还是冲了上去,紧紧抓住了白衣公子的双臂。
白衣公子既不恼怒也不反抗,甚至冲他露出个笑来,言语温和无奈:“大人抓我做什么?”
乌顺从他手中拿了那“凶器”
发钗,呵斥道:“你无缘无故站在凶案现场做什么,定是别有所图!”
白衣公子道:“误会了,我能图什么……”
乌顺却不听他的话:“凭本官抓捕嫌犯的多年经验,案发时离现场最近的人一般便是凶手!”
白衣公子也打断了他的话:“凭本人多年混饭吃的经验,友情提醒大人一句——大人可知一条规矩?”
乌顺奇道:“什么?”
那公子正色道:“大人新到显明坊上任罢,可知这显明坊中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大印的大贵族、大商贾都聚集在此,除了主子,就是奴才,本人自觉长得不像奴才,那大人猜没猜出,你抓了什么人呢?”
他说了这一句,乌顺才仿佛被当头打了一棒,他久在治安混乱的贫民坊间,今日才刚刚调来,忘了这一茬,若是抓错了人,这仕途岂非要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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