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歇了片刻,号角声又响,杨教头拎出来二十几个跑步时浑水摸鱼的少年,至于凉烟,作为落后垫底的一个,也被揪了出来,站成排的扎着马步。
杨教头在上头讲军规,扎马步的就在最前面一排,后面队列里的少年们也被要求腰背挺直,不可乱动。
凉烟跑步本就累得够呛,马步扎下来,连走路都踉跄,讲完了军规,杨教头早就看不惯这松松垮垮的队形,为此来来回回训练了一整日。
当天边红彤彤的夕阳没入山头,映出霞彩时,这凉云天端坐在案桌前,面前摊着地图,拧眉沉思。
“父亲。”
凉烟轻声叫道。
凉云天抬头,见着凉烟模样,起身拿了件皮大氅裹在她身上。
“你过来怎不知披件厚衣裳。”
父亲的皮氅很大,凉烟穿在身上拖了地,将她显得更为娇小,冻僵的身子有了暖意,禁不住吸了吸鼻子:“父亲,您今日要教我武技吗?”
凉云天抬手轻招,有暗卫从角落里行出:“去弄碗热姜汤过来。”
待影卫离开,接着道,“习武没有一蹴而就,你先扎扎实实打好基础,待我下次回营,会教你练习内力,内力之后,再言武技。”
“是,父亲。”
凉烟心里踏实下来。
“今日训练,感觉如何,能坚持住吗?”
凉烟摸了摸酸胀无力的腿,只一日便累得欲要栽倒,她不想放弃,但架不住力不从心,也不知往后能坚持多久。
见凉烟不说话,凉云天没了往日的冷肃,放缓了声音抚慰道:“在你摊开手掌给我看你习武的决心时,我便知你是真想做成这件事的,你不怕吃苦,想要坚持,却又担心体力太差,有心无力是不是?”
凉烟咬唇,点头道:“父亲说得没错。”
她深知与营里其他人相比,差距过大,女子本就比男子体弱,即便再想跨越这道鸿沟,也要懂得量力而行。
“烟儿,每个人的身体都有无限潜能,且你天赋很好,学什么不是比别人更快?万事开头难,熬过去了,你便能赶上、甚至赶超他们。”
凉烟眼里燃起希望:“当真?父亲,我真能赶上那些男儿?”
“女子的坚韧,远非男儿可比,你要相信,你一定可以。”
你一定可以,凉烟从屋里出来时,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父亲这句话,将其拿在嘴边反复咀嚼,身体里似乎真就注入了一份坚定的力量。
翌日,号角声起,依旧是沙袋绑腿跑步,凉烟也依旧是最后一个,接受着不变的惩罚,扎马步。
就连吃食,也同昨日那般,由方安替她保管着,给了就跑,如避瘟神似得,凉烟都未及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杨教头没了第一日的宽容,迟到要罚,仪容不整要罚,列队时站歪站错的也要罚,一顿猛罚下来,队里大半少年都遭了殃,一个个叫苦连天,怨声载道。
很快少年们便发现,那个他们最瞧不上眼,就等着他哭爹喊娘的贵公子,竟是淌着汗,咬着牙,不吭一声地默然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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