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禾找出一份熟悉感,莫名舒了口气。
刚刚余木那气势简直了,比他爹还恐怖,吓得他都不敢怎么随意说话。
徐禾以为他刚醒过来,嗓子还不太舒服。
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道:“要喝水么?”
余木没有说话,再次点头。
而手在徐禾看不到的地方慢慢握紧、骨骼发白——自我厌恶的戾气蔓延每分血液,想起刚刚那把剑差点伤了他,他甚至想杀了自己。
这个时候徐禾已经拿着杯子走了过来。
徐禾想了想,道:“刚醒过来,嗓子很痛的话,你也先别想着说话了。”
余木低头,目光落在少年握着青瓷茶杯的圆润的指甲上,停了很久。
徐禾:“先喝口水吧。”
余木乖巧地伸出手,接过杯子,茶杯是凉的。
无意间与徐禾指尖接触,那种滚烫灼热直上心头。
他垂眸喝水。
他的小公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在某些方面上,迟钝又粗心。
这茶水都不知放了多久,早已冰凉变质。
冰凉的水像是刀子在喉咙里生生割过。
咽下去。
胃部翻山倒海、痉挛地痛,最后满嘴都是血腥的味道。
但他甘之如饴。
余木喝得很平静,徐禾等他喝完,见他嘴唇恢复了点血色,舒口气,问道:“好点了么?”
余木用手擦了擦嘴边,咬牙咽回涌到嘴边的血。
克制住这些年写入骨子里的杀伐和煞气,不敢再吓着他。
“嗯,好多了,谢谢……谢谢您。”
他装回最开始的模样——或许不用装,这本就是他在他面前最真实的样子。
惶恐、敏感、又脆弱。
……甚至话都不敢说大声。
这是重逢后他战地花等余木把老中医熬好的药喝完,气色稍稍恢复,徐禾才让他从床上下来。
因为自己的粗心大意造成那么一桩错事后,徐禾看余木走路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出什么差错。
回京的路不算近也不算远,徐禾思及他的伤势,担心他不能骑马,于是决定载他一程:“我带你回去吧。”
这次没坐马车出来是他疏忽了。
余木换了身黑衣,抬头,看着马上朝他伸出手的少年,怔愣后,用受宠若惊的语气道:“谢谢公子,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徐禾直接把他拉上来,让他坐在自己后方,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余木不敢拒绝他,上马后就紧张地一言不发。
徐禾手握缰绳,偏头道:“我稍后骑慢一点。”
“……好。”
余木的目光凝在了他发尾红丝带,如停留的红蝶,未振翅已叫他心神恍惚。
而随同而来的小士兵瞪大眼,简直难以置信——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永远孤僻自我冷着脸不说话的余副将么?见了鬼了。
徐禾骑术还行,走得挺稳。
他架马转身,过驿站边的老梅树时,却听到了身后余木压抑的闷哼、呼吸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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