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贵生只觉得他蠢。
陷入爱情的人都蠢。
吴玉和皇帝正在御书房争执不下,窦贵生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做着会议纪要。
丞相吴玉据理力争:“当初圣上说的是按王爷制,可礼册明显与东宫规格别无二致啊。”
皇帝翻着册子,头都没抬:“对啊,七叔也是王爷,按七叔的规格就行。”
超一品王爷,比太子还要风光。
吴玉哑口无言,瞥了一眼老僧入定般的窦贵生,继续劝道:“圣上若执意如此,恐会引起朝臣不满。”
“他们本就不满。”
皇帝敷衍道,“不是定了太子前去吗?元启只是送到城门,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就多此一举了吧?”
圣上,您知不知道这话可以原封不动地反弹回去?吴玉暗自思忖片刻,忽的叹了口气:“老臣孤家寡人,妻女早逝,甚是羡慕圣上与皇后鹣鲽情深。”
皇帝动作顿住了,从奏折堆成的山中抬起头:“吴相想说什么?”
吴玉态度诚惶诚恐,说出来的话却很不中听:“娘娘千秋节将至,今年秋季谒陵、秋猎,加之北边战事又起,事务繁多。
执意加上九殿下送行一步,非但礼部难以应付,其余诸事恐怕都将延后。
若因此叫千秋节出了岔子,岂非得不偿失?”
团结的臣子们打算以消极怠工对抗上级领导的错误决定。
这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皇帝放下奏折,紧紧盯着吴玉。
在场众人都知道他在生气,也很小心地不去触他的霉头,只静静等候。
过了几分钟,皇帝平静地低下头,继续翻开方才的那页:“也罢,那就不叫元启去吧。”
“圣上英明。”
吴玉立刻磕头谢恩,诚惶诚恐地离开了。
如众人所料,皇帝心中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皇后。
今年是皇后祭祀大典那天,气温高得出奇。
天未亮时就开始张罗,就是为了赶太阳升起的吉时,也是为了抓紧那稍纵即逝的凉爽时光。
饶是如是,等宫人们安排妥当,朝臣们站定,皇子王孙们各就各位,皇帝皇后出场时,太阳还是毒辣辣地升起来了。
鹿白现在是真心感谢贾公公的安排,顺带也感谢自己细作的身份。
若是同其他人一样站在祭坛下,别说十六皇子这小身板了,就连她也觉得受不了。
厚重的宫装铁甲似的箍在身上,鼓声为钉,钟声为锤,一下一下砸在禁锢人的铁笼上,砸得人眼冒金星,大汗淋漓。
还有点中暑之兆。
鹿白来时悄悄藏了两块沾湿的帕子,现在都快被捂干了。
但有总比没有好,她微不可查地往前走了一步,从袖子底下悄悄递出一块帕子。
十六皇子的手在椅旁垂了许久了,终于等到救援,他赶紧攥住,借着抬手擦汗的功夫,把混合着水锈和汗味的帕子贪婪地贴在脸上,权当心理安慰。
“呼——”
他无声地舒了口气。
鹿白紧绷的表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十六皇子能坚持到现在实属不易,本来就不受宠,如果真晕了,皇帝一定会怪罪他延误了祭祀大典。
儿子这东西,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从皇帝执意要人来充脸面就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小儿子可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疼。
看看,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