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名唤吴会,是个樵夫,长得五大三粗,此刻挠着头招呼着黎诚。
“贾兄弟,真是多亏了你呀。”
吴会握住他的手狠狠摇了摇:“如果不是你,村长分给咱家那犁也不知啥时候才能修好,陈木匠可忙着哩。”
黎诚摆摆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吴桐的母亲,也就是吴会的妻子笑着指了指屋内,道:“别聊了,屋里的黍米快蒸好了。”
吴会这才恍然大悟般拉着黎诚往房里走:“来来来,虽然是些粗茶淡饭,贾兄弟别嫌弃就好。”
黎诚微笑着跟他一齐钻进房里,坐在木桌上等着开饭。
妇人进去盛饭,吴会拉着黎诚,坐在桌前聊些外头的事。
“外头可乱着哩!”
吴会脸上带着些死里逃生的庆幸:“官兵到处抓人打仗,去了就没见回来,家里的庄稼都没人收。”
黎诚颔首微笑,时不时附和两声:“我也是一路逃难过来,路上见着抓人的官兵,都叫我躲过去了。”
只见吴会眉飞色舞:“还好有村长给我们带进这里,没有赋税没有打仗,我一辈子都不会出去了。”
他拍拍一旁看着端上来的食物流口水的小女孩吴桐的小脑袋,一边感慨:“好啊,真好啊。”
“先吃吧,别聊了。”
吴会的妻子把黍饭摆好,笑着看向黎诚:“以后不嫌弃,可以常来我们这边吃饭,我们也是才进村子不久,可以互相帮扶一下。”
黎诚微笑点头,忽得问道:“听两位口音,是秦地人士?”
“兄弟耳朵倒是有些不灵光。”
吴会闻言摇摇头,扒上一口黍饭,嚼了嚼笑道:“我和妻子老家都是寿春,楚地都城哩。”
“嗯……是我听岔了。”
笑着举起饭碗,慢慢咀嚼着糟口发苦的黍饭,黎诚心底有了些计较。
这个年代的平民百姓吃的饭夹着没清理干净的壳壳,相当难吃,还有些划喉咙。
黎诚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神色,温和地细嚼慢咽着。
“乃不知有汉啊……”
“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吴大哥能躲进来也是好事,我比大哥你进来得稍微晚些,听说寿春一破,国家就亡了哩。”
“唉……”
吴会听完这话反而一点逃过一劫的喜悦表情也没有,只是长叹一口气:“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我一家老小,都奔着我养家糊口,……那群肉食者都抵挡不了的军队,我又怎敢去抵抗?”
黎诚闻言诚恳道:“小弟并非取笑大哥,实在是恭贺大哥逃过一劫。”
“此地旷野千里,土地肥沃,村中人热情淳朴,无有私念,岂非上古圣贤所求大同社会?”
“就是永居此处,又有何不可?”
一旁的妇人闻言点点头,握住吴会的手,泫然欲泣道:“若你死了,我和小桐又如何呢?”
“乱世的人不如太平的犬,就是一辈子呆在这山谷里,也是好事一桩。”
吴会忙安慰妻子,哄道:“莫急,莫急,这不是躲掉了吗?”
吴桐小朋友没有理会自己父母,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扒着饭,一门心思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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