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和平离婚了。
7
孔筠搬出大宅的时候是我送的她,没办法,她不太受人待见。
最后在她公寓楼底下的时候,她和我道完谢后拎着行李要走,我还是没忍住叫住她。
我问她:「你当年究竟为什么嫁给我哥?」
她回过头,唇角微微扬起笑,说:
「说来你一定不相信,我研二在女生宿舍见过他,他在楼下等人,我当时倚着阳台栏杆晒衣服,隔壁宿舍一个女生站在阳台上唤你哥的名字,然后他抬头望过来笑了笑。
」
这笑随着那天的春风毫无理由的霸道的潜入情窦初开的少女的梦中,直到后来在相亲时遇见。
最后她在离开前泪盈于睫,望着我道歉,还是说了一句话,她说:
「阳薇,如果我说,如果我说,我爸欠的债我也仅仅比你们早知道那么几天,你信不信。
」
我淡淡地看着她:「这话你应该和宋阳泽说。
」
她吸了吸鼻子,最后噗嗤笑出来,转身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她。
回去的时候宋阳泽竟然在家,像是专门在等我一样,桌子上一盘散乱的围棋,这是孔筠的东西,她一个人在这寂寂大宅里熬的时候就自己和自己下围棋。
宋阳泽其实不会这些东西,所以他只是拿着温润的棋子在掌心间摩挲,眼睛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棋子,也不知道在透过这些棋子在想什么,他低声问我:「她安顿下了。
」
我停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突生倦怠,我和他说:「你要是喜欢她,何苦拿苏曼来逼她走。
」
他没说话,我猜他应该是有点心疼孔筠了,这些年她太寂寥太卑微,他想放她自由。
我深深叹口气,这种事情只有他自己想通才行。
旁人干涉不了。
后来三个月后我去打听她的事,她遗传了她母系那边的基因,她母亲那脉多数都是因为癌死去,她那样年轻也没逃过。
她似乎早都知道自己的病情,向她导师的实验室捐献自己的遗体做了病毒实验。
我辗转打听到的时候,她已经被烧成了一捧骨灰。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起了我哥。
当年孔家的那拿笔债我哥没有让我爸出手,他将自己那个呕心沥血即将落成的项目转手卖给了别人,用那个钱还了孔家的债。
后来他和孔筠吵完架的那个晚上,因为胃出血被紧急送到医院。
在熙攘慌乱的病房里,他在半昏半醒之间一直定定注视着某个地方,然后在昏迷前用全身力气拉着我的袖子。
我低头的时候,他指了指孔筠的脚,随后垂下手陷入昏迷。
我回过头,孔筠大概是慌乱中直接跟着来的,还穿着睡衣,赤着脚,没来得及穿鞋,迷茫的像走失的幼猫,静静地站在人群外。
这就是他直到昏迷前还在担心的事——孔筠没穿鞋。
我想,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孔筠的结局,除非他自己发现。
(全文完)备案号:YX11lvjNw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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